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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5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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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苒苒有一秒鐘沒回神,而後噗嗤笑了出來。

什麽鬼啊,殷時渡在哪裏學的土味情話??

殷時渡似乎並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何不妥,反而低聲問道:“苒苒,待會我可以接你下班嗎?”

明星的工作和普通上班族不一樣,談不上早九晚五,也沒有固定上下班時間。

今苒苒剛想說話,殷時渡應當也意識到了,又改口道:“那,苒苒如果有時間,可以來接我下班嗎?”

實際上,今苒苒今天倒真沒什麽通告。

她去工作室,主要是去確定一下和吳導的合同,順便跟周琳商量一下接下來手裏的其他本子,是該直接推掉,還是再和其他的導演討論一下。

馬路上來往的車流,都是趕著上班的人,間或夾雜著神情覆雜出入醫院的病患或家屬。

殷時渡坐在車內,卻一點也不著急。

他眉目微斂,唇向下撇著,就這麽看著她,仿佛她不答應,他就不去上班了。

還真是……有些任性吶。

今苒苒想了想,點頭道:“好啊,我應該也沒啥事,那我待會來找你。”

得到她的回答,殷時渡立刻換了笑臉,他拖長語調,響亮地應了聲,“好,我等你。”

到工作室時,周琳正在開會。

小萬先將合同拿過來,“苒姐,你先看看有沒有問題,然後在底下簽個名。”

許多明星壓根不會看合同,都是需要律師在場的,所以這種場合就是走個形式。

但小萬卻並不這樣認為,因為今苒苒會看合同,且很會看合同。

之前有個廣告合約,廠商那邊就在合同上面搞鬼,將有質量的商品全部借今苒苒的影響賣出去,且不用賠付任何損失。

周琳和小萬乃至公司的法務,都沒有找到合同上的漏洞,還是今苒苒簽名的時候瞟了眼,發現了這個漏洞。

這會小萬緊盯著,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。

今苒苒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怎麽呢,不信吳導和你小姨?”

她說著一目十行地翻閱合同,在倒數第二頁時,停頓了一下。

小萬立刻緊張兮兮地問道:“怎麽了,是不是有什麽問題?”

今苒苒默讀了兩遍,才說:“不是,就是挺奇怪的。”

小萬湊上來也看了眼,卻並未發現什麽問題:“嗯,哪奇怪?”

“真源企業,是殷家的吧?”

今苒苒皺眉回憶著,覺得這個名字太過熟悉,總像是哪裏還有它的戲份,一時卻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聽過。

小萬疑道:“是殷家的,怎麽了?”

可能是考慮到殷時渡在殷家的尷尬地位,小萬又有些恍然,“聽說這個公司是殷老爺子直接接手管理的,應該不會做出什麽不太明智的事情,你不用太擔心啦,殷家那邊既然都投了,肯定沒問題。”

沒問題?那可不一定。

現在殷知斐還躺在醫院呢,外界一點風聲都沒,極大可能是殷家封鎖了消息。

不過合同都擬定了,殷家、吳導、周琳三方都確定了,今苒苒沒法因為心底對殷家的那絲不信任,而來否定這份沒有任何問題的合同。

周琳結束會議後,簡單跟今苒苒說了下接下來的安排。

在吳導的戲開拍前,她還有兩個廣告要拍,一個訪談要做。

今苒苒看了一遍,直接跟小萬去了廣告拍攝現場。

或許是因為想著要去接殷時渡,這支腕表廣告拍攝奇異地拍攝的很順利。

只是最後確認畫面,又和導演細細過了幾遍,等她趕到醫院時,已經是晚上七點了。

照理來說,殷時渡早就下班了。

今苒苒到他辦公室時,卻並沒有看見他的人影。

還是向小護士打聽,才得知他整個下午都沒出現。

“什麽?他下午就不在了?”

今苒苒對於這個回答有些吃驚。

殷時渡早上不是還讓她來接他下班嗎,怎麽下午就不在了呢?

“要說殷醫生也不是喜歡曠班的人,從前遲到早退更是沒有過,倒是最近幾個月,自從……”

小護士說到這裏,意識到不對,生生止了話,不太自然地接道:“最近殷醫生請假的次數倒是蠻多的,我們還以為你那邊又出什麽事了呢。”

今苒苒:“……”

她怎麽能聽不出小護士話裏的挪揄呢,她還記得這個小護士,之前對殷時渡態度挺熱絡的。

這麽想著,今苒苒免不了夾槍帶棒地回:“多謝你這麽關心我們家殷醫生了,我們倆能有什麽事呢,就算將來真弄出什麽大事了,你一定會知道的。”

今苒苒心裏惦記著殷時渡,說完便拿著手機撥電話,往電梯裏趕。

小護士一開始還沒聽懂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,才面紅耳赤的唾了聲:“也、也太不害臊了吧!”

今苒苒覺得自己和殷時渡之間的淵源可能並不深。

她想要找他的人,可拿著手機,竟然不知道給誰打電話。

分明她覺得自己和殷時渡,應當是這個世界最親近的人了,可她這時才猛然發覺,除開殷家和醫院外,她想象不出他會去哪,亦或和誰在一起。

實在沒有辦法,今苒苒還是讓小萬開車去了殷家。

車子還沒到殷家大門,她便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,正以緩慢的步伐,慢慢走出來。

寒冬臘月,道路兩旁的樹丫光禿禿,呈現一派雕零的景象。

殷時渡面無表情地走出殷家,身上竟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,除開遮體的衣物,身上再無其他東西。

“停車!”

隨著今苒苒這句話說話,小萬連忙將車停了下來。

此時距離殷時渡還有很遠,今苒苒連忙打開車門,一路奔了過去。

殷時渡的目光落在地上,有些漫無目的地走著,並沒發現前方靠近的身影。

“時渡。”在靠近他時,今苒苒放慢了腳步。

這道熟悉又清甜的聲音,將殷時渡的註意力拉了回來。

今苒苒看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,心裏湧起一陣憐惜,所有的疑問都堵在喉間。

她眺望一眼,殷家主宅門口似乎站了幾個人,她這會什麽都不問,只伸出手握住他,將他帶回了車裏。

殷時渡的身子很冷,手腕的觸感也如冰一般。

今苒苒握住的第一時間,下意識想甩開,可隨之而來的難受,又如潮水般將她淹沒。

她將門關上,對小萬說:“暖氣開大一點,回涵居吧。”

“嗳,好的苒姐。”

車子在前進的過程裏,誰都沒有先開口說話。

殷時渡坐在車內,低垂著頭,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在回憶什麽事。

幾分鐘過去了,他身上的寒涼仍舊沒消散,今苒苒只得抓住他的手,放在自己手中揉搓,試圖用這種方式,將溫度傳遞給他。

也不知過了多久,殷時渡微微側過臉,盯了她一眼,而後忽然將她攬進懷裏。

“苒苒。”他的聲音低沈,像是整個人的精神氣力都被抽走了。

他連聲喚道:“苒苒,苒苒。”

今苒苒應道:“我在呢,時渡。”

殷時渡聽見她的聲音後,將她抱得更緊一些,“你在就好。”

殷時渡現在這個樣子,肯定和殷家脫不了幹系。

適才今苒苒沒出聲,是不沒摸清他的狀態,這會見他略有緩和,便斟酌著問道:“殷家又做了什麽事嗎?”

這個問題,殷時渡得考慮一下。

要說殷家做了什麽事,倒也不是。

午休時,殷時渡收到殷家投拍吳導片子的消息,便讓程丞去打探了一下。

沒想到殷家這次倒真不是要作妖,而是借著這個片,來對他示好,更準確地來說,是對“祁哥”示好。

經過程丞這些日子的“認真努力”,殷家已接連關閉了五個代工廠,股票一路下滑,市值蒸發了近五千萬。

殷家雖然家大業大,但這個頹勢卻無可避免,甚至無能為力。

於是他們將目光轉向了今苒苒,想要借由她和殷時渡,來間接向祁哥示好,即便殷知斐的傷還沒好,他們在心底裏仍舊十分埋怨殷時渡。

殷家要想安然無恙,相出這麽個辦法,看來真是窮途末路了。

可這種要挾的姿勢,無論是想捧今苒苒,還是想以後借題發揮,都令殷時渡感到可笑。

竟然膽敢將手再次伸向苒苒,看來殷家是嫌活得太久了。

就在今天下午,程丞收到殷時渡的消息,聯絡上所有安插在殷家的人,開始進行全面而深層地打擊。

殷家旗下好幾個公司,已經接二連三出現賬目問題,並且相關督查部門,也已經上公司錢去巡查。

這些事發生得太突然,消息暫時還沒在網上傳開。

然而殷家被打得措手不及,殷老爺子急得心肌梗犯了,殷家為了殷知斐的將來考慮,臨時決定要分家產。

說是分家產,實際上是將大部分財產給了殷知斐。

至於殷時渡,如同大眾認知的那般,一分錢也別想要。

只不過因為他名義上還是殷家人,所以殷家仍是將他喊了回去。

殷時渡想起殷家適才發生的一幕,還有殷家人如臨大敵防範他,那麽多冠冕堂皇的說辭,只是為了將他從殷家摘除幹凈,就覺得無比可笑。

別說現在殷家的家產,就是曾經殷家最輝煌的時候,殷時渡也從未惦記過。

或許是殷時渡太過冷靜,會讓人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壓力,一度令殷家人覺得他有後招,便拿那些過去的、在殷家視為禁忌的事情翻出水面,想借此來打擊他,將他徹底壓在地底。

殷家倒真是得逞了,殷時渡最忌諱的事,便是提他母親,尤其是從殷城林嘴裏說出來。

如殷城林所願,殷時渡臉色陰郁,神色發狠地將手中的財產分割書緩慢撕碎,不再是面無表□□不關己。

地上的碎紙,落在殷家人眼裏,就是殷時渡在抗議。

殷時渡不想跟殷家人繼續掰扯,索性宣布直接脫離殷家。

這番話激怒了殷城林,“你要離開,好,那你把殷家給你的東西,都全部留下來!”

這句話說得其實有點可笑,連舒可媛都站在一旁,沒有搭腔。

殷時渡畢業後,無論是經濟上亦或是工作上,殷家再也沒有提供過任何幫助,殷城林的話又和從談起呢?

不過真要計較起來,殷城林當然可以占理,畢竟供養一位醫學生的成本也不低。

即便打發殷時渡去學醫,不過是殷家不想讓他插手家族事業罷了。

殷時渡聽到殷城林的話,也沒有反駁,只是低低笑了一聲。

他輕緩有律動地點著頭,摘下手上的腕表,脫下大衣和毛衣,還有錢包和身份證……

這些東西,他都留在了殷家。

殷城林怎麽會要這些東西呢?

但殷城林並沒有阻止,因為他想看見的,無非是殷時渡出醜,想將這位一直以來都看不順眼的兒子的自尊心,給踐踏到塵埃裏。

殷時渡心知肚明,唇角彎出諷刺的笑容,“從今往後,我和殷家再無幹系。”

“那你滾,給我滾得遠遠的,再也不要回來!”殷城林指著大門,怒吼!

殷時渡可有可無地聳肩,臉上露出莫測的笑容,令人無端感到恐懼。

他頭也沒回地離開殷家時,沒有任何猶豫。

冬季的北城,蕭條而落寞。

殷時渡轉身離開時,本是一身輕,可陰沈的天氣中,忽然漂浮著一股潮濕腐朽的味道。

像極了四歲那年,他從殷家逃跑的一幕。

殷時渡沈浸在回憶裏,只覺時光都漫了下來,許多回憶上湧,仿佛又經歷了一番那些無人可說又無從可說的過去。

直到那雙溫暖的小手,如天光乍現般,將他從陰暗潮濕的深淵拽回平地。

殷時渡的體質一向很好,即便單衣在外這麽長時間,也沒感覺到有任何不適。

車內的暖氣慢慢讓他的身體恢覆溫度,而通過今苒苒的小手心傳遞的力量,卻是令他的心緩慢升溫。

“殷家啊,他們……”

他們真沒做什麽,殷時渡輕描淡寫地說:“就是今天分家產。”

今苒苒有些震驚,“分家?”

殷知斐不是還沒成婚呢,怎麽這麽突然。

不是,分家的話,殷時渡這個樣子出來,是什麽情況?

今苒苒猜想:“他們欺負你了,殷家的財產沒有給你?”

殷時渡抱著懷裏的人,並不打算隱瞞,“嗯,沒分呢。”

“還真一分錢不給??”

今苒苒驚了,她只當殷家對殷時渡不好,沒想過會摳到這個份上。

即便殷家再怎麽不喜歡殷時渡,他也是殷老爺子的孫子,殷城林的兒子,竟然做得這麽絕情!

相比於今苒苒的驚詫,殷時渡要冷靜多了。

他這會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,連眼神都懶得變化,神情透露著一股松懈和慵懶的意味,仿佛他等待這一天,已經許久了。

“嗯啊,一分錢都沒給,不過苒苒放心,我不會讓你跟著我受苦的。”

“我才不擔心我受苦呢,殷家的錢我壓根就沒指望過,即便沒有他們,我相信我們也能過得很好,只是我想不明白,他們怎麽就能這麽冷漠呢。”

殷時渡聽罷微微攢出笑來,“人要冷漠起來,你攔不住的。”

人的感情,也同樣是無法控制的。

無論殷時渡曾經在殷家多溫順賢良,也沒有軟化殷家人的心哪怕一分。

不過,殷時渡最近的心態也並不單純,他都和祁哥混到一起了,也是對殷家有企圖的,既然這樣……

今苒苒納悶:“那你……你甘心嗎?”

既然他為了殷家的財產做了這麽多,肯定是不甘心的吧。

聽見今苒苒似糾結又似擔憂的聲音,殷時渡不禁彎了唇。

他的苒苒,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爭奪家產啊,不過他倒真是沒興趣。

殷時渡安慰她道:“苒苒,沒事的,不用擔心我。”

這句話聽在今苒苒耳裏,怎麽都覺得有些喪氣。

今苒苒仔細思考了一會,做了個決定。

“不行,你得去爭!”她說,“你是殷家的人,憑什麽他們說不給你就不給,沒這個道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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